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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顶包师
仙界顶包师
文/萧四娘
简介：我是一个还没上蒸锅就飞升成仙的面团,我承受了这个物种不该有的压力——贫穷.为了赚钱不被饿死,我在蒸馒头的主业之余搞了个副业：顶包.比如,扮作成霜仙子去和炮灰甲仙君分手……剧情进行到和白夜上神分手时,我看见他那张帅裂苍穹的脸的那一刻,内心荡漾地唱着一支歌：我们能不能不分手……
第一章 所以,霜霜,你到底爱我哪一点？
今日九重天十分热闹,大红色的招摇花[有这种花？没听过,百度上也没找到.统改.]摆在瑶池各处,因为这一天是仙界第一美人儿成霜仙子和无涯上仙大婚的日子.
成霜仙子自飞升成仙的伊始,就在各种选美评比中夺得头筹,但凡见过她的人十个有九个要堕落掉一颗心,剩下那一个,大概是被挖了心的比干.
就连清冷的白夜上神也在之前深陷,可见成霜仙子的魅力之大.
成霜仙子不仅多情,而且会玩,在大婚的这一日专门开了一桌留给她的前任们,当我往那桌送馒头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个个面上都是诡异的青白,露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嘴里说的都是犀利又不屑的话,从无涯上仙的眉毛做得太假,发际线修得太秃,一路吐槽到他腿毛太少、娘里娘气.整个过程中,只有白夜上神默然不语.
可能是做贼的人都心虚,我看一眼白夜的小腿肚都在发抖.
“白夜上神不说两句吗？”夏离神君眼巴巴地望过来,渴望再拉个位高权重的吐槽.
我斜眼往白夜那儿看,白夜冷眉冷眼道：“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事,本君是不会干的.”
场面顿时陷入一种尴尬.
白夜抿了口茶又道：“所以,我专门写了一封信来骂他,等会儿,我会想办法让成霜和无涯在宴席上当众朗读.”
众神齐齐竖起了大拇指.
我一个手滑,大白馒头砸翻了一个杯子,白夜不慌不忙地看过来,眸色深深道：“喜喜仙子可别提前说出去,不然,就没热闹看了.”
他说着,稍微一用力,手上那茶杯顿时就化成粉.
这威胁实在是太高级,弄得我腿发软只想跪下叫爸爸.稳了稳心神,我咧开嘴笑道：“上神放心,小仙嘴巴最严了.”
白夜那张俊脸浮出笑意：“那就最好了.”
好,好你个二大爷！
我脚下几乎飘着绕去了新娘子上妆的新房,成霜仙子正坐在窗边,面带忧愁,连眼尾那颗淡痣都是迷人的形状.
见到我来,她才一副含笑的模样：“终于等到你,那今日就拜托了！”
我沉重地点头道：“仙子去追求你的理想和幸福吧,这里交给我了.”
成霜从早就谋划好的路线逃离大婚现场,桌案上已经留下了我需要的各种工具：一碗清水,几滴成霜的血.
我念了诀化出原形——一块上面印着大红喜字的面团,手的部位探出来,将血滴在额头处,再加点儿水揉捏.不一会儿,我再化成人形时,铜镜里的我和成霜仙子的容貌一般无二.
我想了想无涯上仙那张常年阴沉的脸,又想了想白夜上神写的那封信,默默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良辰吉时已到,我盖上鸳鸯戏水的红纱盖头,由引命仙女带着往瑶池而去.
远远地看着无涯上仙油腻腻的笑,我就浑身颤抖,走得近了,他牵起我的手,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霜霜,我们终于要在一起了.”
我颤得更厉害,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但也可能不是被腻歪,而是被吓的.因为我清楚地察觉到有灼灼目光盯着我和无涯上仙握在一起的手,热得像是要把我们双双截肢.
下一秒白夜就自席间施施然地站起来：“为了庆贺无涯上仙和成霜仙子大婚,我特意准备了一封信,来歌颂这段爱情的美好,希望两位新人可以当众念出来.九重天过去有些不近人情,所以,我希望从今日起,从这封信起,九重天能多些和平、多些爱.”
这要求确实有些扯,但如果拒绝,一顶“不愿给九重天和谐事业添砖加瓦”的大帽子就要扣下来了.
我还没开口,无涯上仙已经应了下来.那信被送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彻底绝望了.
“霜霜吾爱,你曾说不喜男人头秃,但无涯是.你曾说不喜男人油腻,但他又是.你曾说不喜欢的种种,他条条命中.可本君有颜、有钱又有权,你为何不理不睬又不爱,还要把我踹……”
下面一阵起哄声,白夜那桌已经有人吹口哨了,还怪有节奏的.无涯上仙一张脸黑成了锅底,恨恨地盯着我：“所以,霜霜,你到底爱我哪一点？”
一地鸡毛的局势里,我看着白夜那嘚瑟样恶从胆边生,更改了我原本的计划.
我冷漠地看着无涯上仙,冷漠地开口：“爱你衬托得白夜帝君更好一点,有了你,我才发现他的好,帝君,我不能和你成婚,因为我爱的仙,是他.”
被带下场的白夜没有一丁点儿震惊和尴尬,他居然笑出了声.
……了不起！
第二章 这剧情走向,怎么不太对的样子？
因为我坚持不懈的努力,成霜仙子和无涯上仙的姻缘悲惨得很彻底.之后的那些天,《天庭日报》深扒了白夜上神与成霜仙子的爱恨情仇.
我随手翻了一下,被执笔仙的文风酸得牙根疼.
之后,我再看看成霜仙子从下界长留仙山寄回来的密信,牙更疼了.
成霜出身长留仙山,那里大抵是有毒,几百年飞升成仙的就她一人,还是靠美色飞升的.当然,和她相比,我的成仙经历更扯淡,我的原形是一团面团,上面盖着大红喜字,被预备在喜宴上蒸成馒头的那种面团.
还没等我被拿上蒸锅蒸呢,从天而降三道大雷直接劈在我的身上.醒来之后,我就化成了人形站在南天门前了.引路的仙者是这么跟我解释的：“天帝每年会给下界生灵几个直接飞升的名额,大多数都是给做好事的好人,今年眼看着年末了,还剩下一个,但也挑不出什么太突出的好人,天帝说,运气好也算好,就随手把这个名额往下界一扔.恭喜你,了.”
我：“……”行吧.
天帝看我身上盖着大红喜字还挺喜庆,亲自赐了我名字——“喜喜”,让我专门给那些要成婚的男仙女仙们做喜馒头.
九重天许多神仙都一心修仙向道,热衷情情爱爱的只是少数,更别说成婚.我这主业实在惨淡,会饿死人,于是,我灵机一动,利用自身优势搞了个副业——为人顶包.
面团加水可随意揉捏更改变成旁人的容貌,如果九重天谁有麻烦就可以来找我暂时顶替他一下,过后立即结账,反正下一次我也不长这样,也不用担心有人报复我.
来找我顶包的人虽说不多,但每次我能拿不少的钱,日子过得还算滋润.直到两个月前成霜仙子找上我,让我顶替她去和白夜上神见面.
这次见面的目的是和白夜上神断了这段情.
她说：“若有伤亡,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放心吧！”
我：“……”
成霜仙子出了名地花心,她和白夜上神在一起时,九重天人人都道仙子这次肯定是收心了,毕竟人家白夜上神要啥有啥,可事实证明,他们真的是想多了.
她在出席一场法会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看上了油腻男子无涯上仙,但怕白夜上神疯起来捅她个三千六百刀,于是找上我.
白夜和成霜约在莲池旁的天一阁,我到的时候,白夜正坐在流淌的瀑布前丢石子玩儿.听见脚步声,他瞄过来,眸色有短暂的凝滞,随后又恢复如常：“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我在离他步远的位置站定：“因为我在犹豫,怎么和你开口说这件事.”
白夜身子后倾,靠在桥边：“你想说什么？”
“我前些日子去法会,内心十分有感触.宇宙浩瀚,我辈渺小……”
白夜眉宇微蹙：“说人话.”
“我想出家.”
白夜：“……”
“所以,我虽然爱你,但我们不能在一起,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了.”
但凡要点儿脸的人都没理由阻止别人追逐信仰,我觉得这个原因既能达到成霜的目的又能不让我被捅,一举两得,非常机智.
白夜眼里泛着异样的光,盯了我良久,随后将脸埋在臂弯处,肩膀一耸一耸的,可能是在哭.
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还这么深情,都这样了,成霜还不要人家,真的是作孽啊！
这件事的后续是成霜确实和白夜断了,但因为我给她弄了要出家的人设,她在和无涯上仙相爱时直接打脸,被许多人戳脊梁骨说她蹭人家西天法会的热度.
成霜把这些归结于我业务能力不行,说我要再帮她个忙,她才会把尾款付给我.
为了钱,行吧！
这个忙就是毁掉她和无涯上仙的婚宴,因为她又看上了长留的山主.
事实上,我把任务完成得很好,但偷偷带白夜下场的后果就是,九重天所有人都信了成霜对白夜一往情深,非君不嫁.
远在长留的成霜很生气,写信抨击我,为了钱,我只能默默地看完,再默默地收拾这个烂摊子……从了解白夜的所有开始.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要想让一切恢复如常,就要想办法让白夜甩了成霜,不对,是甩了我.
恶补了三天知识之后,这一日黄昏时分,我抱着一只赤脚麒麟幼兽去了白夜的星沉宫.白夜在九重天是布星辰万象的上神,我到时,他长指在图纸上一画,便是一道璀璨星光.
这画面太美,美得我心口一滞,都舍不得眨眼了.
我放下麒麟兽,它迈着小短腿往白夜身边跑过去,这小东西非常势力,谁灵力最盛就最喜欢靠近谁,而据说白夜上神最不喜欢的就是四只脚的东西.
眼瞧着麒麟兽两只前爪抱住白夜的小腿,脑袋蹭啊蹭的,白夜停下手看了看脚边,又看了看我：“这是你送给我的？”
我表面平静地点头,内心在嘶吼：发怒啊！生气啊！捅我也行啊,我是面团,捅了我也不会死,只会留些洞洞！我不怕的！
谁知道,白夜却毫无波动,只是伸手将小麒麟兽抱起,满脸慈祥地揉了揉,笑着道：“礼物不在物种,只在情意,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费心了.”
我：“……”这剧情走向,怎么不太对的样子？
第三章 小命面前,钱真的没那么重要
白夜说,在婚宴上,我的壮举不仅震惊到了九重天的众神仙,还震惊到了他.
在震惊之余,他十分感动于我的情深,因此特意找了《天庭日报》的撰稿人写了那篇“从小细节看一看白夜上神与成霜仙子之间的爱恨纠葛”的文章,来让九重天那些对我还有痴心妄想的人掂量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来和他一战.
他还说,过去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以后好好地过日子.
我：“……”妈呀！这位的脑子怕是被弼马温开着敞篷马车来回碾压过吧！
之后白夜上神有事没事就拉着我谈仙生、谈理想,从九重天的为仙哲学一直聊到诗词歌赋.反正,我就一蒸馒头的,偶尔走丢也没谁会发现,我就干脆弄了张半永久的成霜仙子脸,住在她家,以备白夜上神时不时来偷袭.
这夜,星光灿烂得有点儿过分,从榻上往外瞄一眼都觉得刺眼,可见,白夜上神心情太好了,才会布星象布得这么耀眼,看得我有点儿慌.
下一秒,那扇紧闭的窗无风自开,浑身七彩霞光、亮闪闪的白夜上神从天而降,手中清影扇挥着,旁边星子被扇得弹开一下又回来,俏皮得很,我的眼睛真的快瞎了.
白夜伸出手,笑得勾魂夺魄：“霜霜,来啊,造作啊！”
大半夜站在弯月下,看着说要对自己好的男人指尖点星辰,慷慨激昂、帅气逼人,我要是心不荡漾那么一下,可真的不是人.
但是,我真的也顾不上荡漾,因为白夜带我来了南天之巅.这里能看到最全的星、最大的月,当然,还有遇到最狂乱的风.我的原形是个面团,修成仙之后虽说不会像普通面团那么容易变干,但也架不住这么猛的风.
“霜霜,你平日里涂脸的脂粉是哪来的？这质量可不太好.”白夜用手指在我脸上一捻,落了一层可疑的白色粉末,就要往鼻尖送.
我猛地一吐气将它吹得飞扬,整张脸实在太干,说话都艰难：“捡……的……”
南天之巅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叫显世镜,能映出九重天几大景致处.
我说完话,捂着快要裂成块的面团脸躲到白夜的后面,让他给我挡挡风,就那么往显世镜里一看,就看见锁仙塔尖上一个身影直愣愣地往下跳.
那身影跳了一次好像没死成,血葫芦一样再往上爬,再跳,毅力非凡.
“白……白……”
“拜拜什么,本君还没展示给你看我的绝活呢！”
我真的说不出话来了,扯了扯白夜的手,他转回身也被惊得一怔：“这人好像是,油腻的无涯？”
我：“……”
无涯上仙跳塔自尽,未遂,摔得浑身二十八处骨折,瘫在榻上目光呆滞,动弹不得.
他摔的时候因为摔到了下颌也说不出话,没人能够得知他在那一段跳下去、跳上来的时光里艰苦卓绝的心路历程.
倒是他府邸有仙娥翻出了他去跳塔之前发现的日记,由此推断,他是因为被成霜仙子甩了,又实在怼不过白夜上神,活着还不如死了,遂去跳塔.
这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我正在缸里泡着吸点水,由于震惊,一下子吸得太多,差点儿泡发了,我化出人形从缸里爬出来,蹲在墙角思考人生.
看无涯上仙那跳塔的拼命劲儿,现在不能动倒没啥,日后好了,很有可能继续作妖,万一他真的把自己作死时,我这边还没解决白夜,那我就从顶包师变成背锅侠了.
我决定不要尾款了,钱真的没命重要,于是,我写信给成霜,让她立刻回来.
反正她脸皮厚,被戳脊梁骨也要爱,爱到世界充满爱.
说起来,此番成霜仙子爱上的那位长留的山主琼光也是个有故事的人.长留本身是专出神仙的地方,几千年前有一届飞升的神仙,十八位都是来自长留,虽然后来搞小团伙被贬了,但人家也辉煌过.
再后来,长留由于自身能力不行越来越过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什么大消息,直到这位山主琼光的出现,才让长留在四海八荒又刷了一回存在感.
因为他原形是鲛人,鲛人在水中生活,在地面很难生存,除非法力高超可化尾为双脚.长留那地方本就是仙气蒸腾,万万年来能上岸的鲛人只有他一个,还坐上了山主之位,可真的是给他厉害坏了,尤其是在长留几百年也就只出了成霜一个神仙这个恶劣的大环境的烘托下.
成霜的原形也是鲛人,这么说来,她和琼光大抵是老相识了,旧爱久别重逢,听起来是一段好姻缘,不知道能坚持几个时辰.
在成霜回信前,我就安静地窝在府邸等着,生怕再出什么事情.
我这么安静可以理解,白夜也跟着安静,那就很吓人了.打从南天之巅回来之后,他就没来找过我,就好像前些时日不要脸往我跟前凑的人不是他一样.
见惯了他捧着星辰出现闪瞎我的眼,如今他这么寡淡地待着,我真的浑身不自在.
眼看没什么人来,我加水揉了一张脸换回我原来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往南天之巅去,打算看看今夜的星光,可是,离得老远,我的脚步就停下了.
只见白夜一袭深蓝衣衫,上面绣着星辰河,正坐在显世镜前的小马扎上在……烤馒头片.
小馒头啊,我的亲人啊……
“哟,喜喜仙子,来吃点儿？”白夜拿着一串馒头对着我招了招手,我哭着走近,他看清我脸上的泪恍然大悟,“本君忘了你的原形是面团,这馒头算是你同族同宗的亲人,你肯定是不能吃的.”
说完,他撕下一片塞进嘴里,嚼得咯吱响,嚼得我浑身颤抖.
迎风一吹,我的脚下开始掉粉.
白夜的手托着腮,若有所思：“喜喜仙子和霜霜用的是同一款粉吧,你也是捡来的？”
我悲愤地点头.
“哪里捡的,我也去,倒手拿去卖,能赚不少钱呢！”他眼眸亮晶晶,唇边笑容却是越发冷然,一副看透事情、看透我的样子.
我心中委屈巴巴,扑通一声跪下,抱住他的大腿喊爸爸：“小仙是无辜的啊！”
白夜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冷冷地哼了一声.
第四章 上神的替身囚宠
我自从做顶包师之后,大多数接的都是成霜仙子的单子,扮成她的样子,通常都是去找各路仙君分手的.
各路仙君有的愤怒地捅我一下,有的伤心过度,情绪崩溃,一般都不会太注意对面那个坏女人是不是真的成霜,是以,这么久以来,我也没穿帮的时候……直到遇见白夜.
我不能确定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出我不是真的成霜,而且还透过成霜的脸看透了里面我的真实身份,大概是在南天之巅试探我时发现我掉粉吧……我想起来了,成霜从来不打粉,人家天生丽质.
那白夜说什么倒手去卖粉都是鬼扯的,这就是个圈套,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掉下去,好心机啊！
为了性命,我将事情和盘托出,当然是隐去了在和无涯上仙成婚时想拖白夜下水的那一段.
白夜没有对外揭穿我的身份,只让我继续做成霜仙子：“你若是不听话,本君保证你闭着眼睛上九重天,再闭着眼睛从南天之巅被扔下去.”
我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心里却格外不是滋味.即使发现眼前的成霜仙子不是真的,他也要让她继续装,来满足他能看见心上人的卑微愿望.
这情节掐头去尾可以编个话本子——《仙道孤寂：上神的替身囚宠》,目测一定会在九重天爆卖.
然后,我就真的去写了.
如今我在成霜家里假扮她,也不敢往别处走,连馒头都没得蒸,真的是闲得浑身疼.我提着笔内心荡漾着写着书,怎么不可描述怎么来,爽得无以复加,捧着脸发痴地笑.
“那上神手捏着小替身滑腻腻的下巴,挑高对上自己的喉结处,那翻滚着的灼烫气息惹得小替身脸红心颤,腿软无力地往下滑.那上神弯腿抵住她下滑的娇躯,冷冷道,你虽比不得她在我心中的地位,这张脸倒是一般无二,身子也好.只要你听话,你要什么,我都会给的.
小替身眼角因羞愤落了泪,那上神低下头,贴着她的耳边说,女人,收起你的泪,本君不会因此而心疼.”
这话本写得十分顺畅,还有点儿现场直播的效果,我脑中空白三秒,猛地一扭头,差点儿贴上白夜那张脸,我简直要哭出来：“上,上神……”
他眼睫微垂,手点在宣纸上,一本正经地道：“下一句本君也替你想好了——小替身心中委屈,泪流得更加汹涌.那上神冷硬的眉眼一松,叹了口气,这世间让本君心疼的,不过一个你.说着,他脸压得更低,随后——”
“随后？”
随后微凉的指尖摩挲着我的脸颊,白夜温热的唇覆上了我的.
我脑中噼里啪啦在蹦小火苗,在绽放小烟花,浑身僵直,连呼吸都停止.直到他的唇堪堪离开,好心让我呼吸,我才缓过劲儿来,脸比那大开的招摇花还要红.
“胆敢写这东西编排本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话本子没收,以后再这样,我就咬你.”他虽这样说,可声音轻轻柔柔的,没有一丝狠厉,反而像是情人间的呓语.
他估计是又把我当成霜仙子了,这么一想着,我本来滚烫的一颗心瞬间凉凉的了.
唉……
我的心一直凉到白夜离开都没能暖和过来,心情十分复杂.对于我这种品阶低到可以忽略不计,还长得一般的小仙子来说,白夜上神那大概是仙生不可触碰的高峰.如今我因为顶替成霜和这高峰不仅触碰,还亲了,心里没点儿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可白夜对我冷眉冷眼,我心里难受,他对我好,我心里更难受.
“做人家的小替身的滋味真的是每一刻都觉得自己贱兮兮的……”长叹口气,我闭上眼打算睡觉,房顶突然被掀开,冷冷的寒风在我脸上胡乱地吹,吹得我一激灵,人还在抖着呢胳膊就被人拎着跑了.
“上神,上神,小仙这胳膊不结实,轻点,轻点——”
“上神要带我去哪儿啊？”
“来人啊,上神绑架——嗯——”
白夜的手捂住我的嘴,拖着我往一棵婆娑树后躲.我定睛看了眼周围,前面就是南天之巅了,不知道他带我来干吗.
“听着,这话我只说一遍,待会儿你醒过来有人问你今夜做什么时,你就回答——和白夜上神约好了在南天之巅看星星,等了许久他才来,之后他一抬手,你就晕过去了.”
“为……”“什么”两字还没出口,他干脆利落地一挥手,我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大哥,最起码告诉我为什么啊！
第五章 别激动,又掉粉了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里满满当当地挤了五六个人的脑袋,他们直勾勾地盯着我：“哟,你醒了！”
我有点儿蒙,几个人散开之后又一个脑袋凑了过来,面色严肃,是九重天司刑狱的往正上神：“成霜仙子,本君有话要问你.”
这下,我才理解之前白夜说那几句话时,为啥要加了那么个前缀——待会儿你醒过来.
我正襟危坐,往正上神果然问了那么一句：“仙子昨夜去了哪儿？”
我捂着发疼的脖颈儿,将白夜告诉我的那段话重复了一遍,往正上神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盯了我半晌,盯得我后背直冒冷汗,他才点点头：“好,那这儿就没仙子什么事儿,仙子先回去吧！”
挡住光的一群人散开,我才发现我是在刑讯室里,身下是,头顶悬着把大,吓得我往外走的腿都发软.回到成霜仙子府邸时,我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两条汗津津的腿往下一劈,劈成一锅面条.
我颤着手将“面条们”捞起来,一边往身体里揉,一边骂白夜那个杀千刀的.骂了一会儿,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白夜去哪儿了？”
收拾完自己,重新化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我揣了把瓜子到天一阁不远的一处花丛旁,每日黄昏时分就有中老年组的仙子们在这里打马吊、八卦.
将瓜子分给各位老仙子,大家一边嗑,一边扯淡,没一会儿,我的疑惑就被解开了.
他们说,昨夜里伺候瘫痪无涯上仙的婢女刚去拿药,再折回来时离得老远就听见咣当一声响,婢女急匆匆赶回去就发现自家上仙断气了.
老仙子甲：“死了？怎么死的？”
老仙子乙：“据知情人士透露,是有人闯入屋中将无涯上仙掀开,上仙直挺挺地倒下,脚绊在床头柜上钩住,因为上身太长,脑袋没地方放,直接怼在了墙上,撞死的.”
众人：“……”
我虽然很心酸,但是莫名地很想笑是怎么回事.
老仙子乙顿了顿,压低声音：“屋里窗子大开,墙边印着几个脚印,那印子里有白色粉末,据仔细辨认,是面粉.最近身上总飘着这种面粉的,就只有成霜仙子和喜喜仙子了……”
众人顿时向我看过来,我后背僵直,老仙子乙摆摆手：“喜喜一穷二白,还胆小,和无涯上仙都没怎么说过话,没作案动机啊！成霜仙子却当众悔婚,害得无涯上仙跳塔,这嫌疑就很大了.
往正上神带人去成霜仙子家中没找到人,最后在南天之巅发现她的时候,她人已经昏迷不醒了.然后来了,刚找到成霜仙子的时候,幕后真凶已经去投案自首了呢,你们猜是谁——”
我心上一阵抽痛,怔怔地吐出个名字：“白夜.”
丢下叽叽喳喳八卦的老仙子们,我独自一人坐在南天之巅,看下面万丈深渊.
不得不说白夜对成霜仙子真的情深到了中魔的程度,就算眼前是个替身,他也主动献身,为其做最帅气的背锅侠.
我想想刑讯室里的、大,再想想它们落在白夜的身上,一颗心就像被人拿着钝刀子使劲划开般地难过.我不能让白夜这么背锅下去,我要找到办法为他证明清白.
打定了主意,我连夜请和我有点儿交情,准确地说,是我给一个守天牢的天将送了点茶,往茶里下了点儿药,把他弄晕,然后非常歉意地取了他的血滴在我的原形上捏出他的脸,我再大摇大摆地走进刑讯室.
我以为白夜应该是浑身是血、没有一块好皮的凄惨相,却没想到,他居然活得比在外面更滋润.我到的时候,他正盘腿坐在垫得高高的上,下面排排坐了一大群天兵天将,包括那总是黑着脸的往正上神.
白夜伸出两只手的食指往中间一对,再一拉,两指尖勾出一条银河.
“哇——”
下面天兵们震撼出声,我额角青筋狂跳.
这群仙大哥,去了解一下凡界变戏法的？！
一室喧闹中,白夜抬起眼看见我,微微怔住,后眼尾扬起,对着众人摆摆手：“本君这摘星术一日只能用一次,诸位明日再来看.”
我默默立在一边,看五大三粗的天兵们一边讨论方才白夜上神的神乎其技,一边往外走,不由得怀疑了一下人生.
待刑讯室里只剩下我和白夜两个人,他拍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如果不是我穿了衣服,我真的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是全裸的,他一眼看过来就能看出我的肠子打了几个弯.我从善如流地坐过去,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问点儿啥才好.
沉默中,还是白夜先开了口：“我这个人还是很有是非观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我听得有点儿蒙：“……你啥意思？”
白夜盯了我纯洁无瑕的脸良久,最后半是无奈、半是投降地叹了口气：“让你不要总给自己加戏的意思,你是你,成霜是成霜,我没把你当过她的替身,奉劝你也不要和那些野鸡精一样戏那么多,我查案已经很费心力了,求你善良一些,别让我在前线冲锋的时候还要看顾自家后院.”
我呼吸一滞,心跳先是一停,随后以一种快要破胸膛而出的姿态跳得飞快.
眼前白夜那张棱角随之柔和的脸,那双比他指尖的星光还要明亮的眼,对着的、看着的是我,不是成霜.
将这段话拆解,合并,我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
但面部表情做得太过容易脸上掉粉,我忍了忍,将他这段话再次拆解一下,猛然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查案？查什么案？”
“查长留仙山生灵被夺灵髓一案,长留离得本来就远,你们可能都不大知晓,如今长留数百年不出几个神仙,不是那地方有毒,而是有人将修行生灵的灵髓抽出,抽得多了,断了根基,就很难再修成正果了.”
“那你是故意进来的？是为了查这个案子？”震惊之余,我觉得这个解释目前是最合理的.
不然,往正上神他们也不会只凭着白夜的一席诡辩就信了他的邪,这分明就是他们联合起来故意演戏的.
白夜哦了一声：“目前看来,查案是顺便吧！”顿了顿,他肩膀贴着我的肩头,声音在我的耳畔压低,“喜喜,知晓我可能会死,你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丝不舍？”
一说起这个,我内心情绪立刻又翻江倒海,眼睛瞬间红了：“我,我……”
白夜一张充满深情的脸僵了僵,随后眉宇蹙起,手掌心向上凑到我眼前,像要接什么东西：“别激动,又掉粉了.”
我：“……”
第六章 和自家姑娘搂搂抱抱犯天规？
白夜去投案自首时,说他是觉得无涯上仙这情敌碍眼才动手的,但怕我拦着就先将我骗到南天之巅打晕,再丧心病狂地潜入无涯上仙的府邸,本意是给他点儿教训,让他知道九重天扛把子的女人不能惹.
至于脚印上的面粉,白夜说了,和我待得时间长了身上沾上的：“和自家姑娘搂搂抱抱犯天规？”
他说得有理有据,如果我不是当事人的话,可能也跟着信了.
而自从我让青鸟叼着信送去长留之后便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怀疑那青鸟是被谁用弹弓打下来烤着吃了,也没当回事.是以,又两日后,成霜站在我的面前时,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瞎了.
“仙子怎么回来了？”
她面色衰败,没有一丝生气,跌坐在榻前,泪骤然滑落：“琼光他背着我找了别人……”
渣人者,人必渣之.
我默默地念了这一句,抬手拍拍她的肩膀：“放弃一棵歪脖子树,外面有一片大森林呢！”
成霜深以为然,抹了一把脸,随后一下子抓住我的手：“我在长留的时候,听说白夜上神对成霜仙子极好极好,我想想,我从前那么对他真是悔恨难当,放弃他是我做过最错的事情.现在我回来了,我会好好珍惜和白夜上神的这份缘分.喜喜,这段时间多亏了你,日后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我：“……”
这好比一只腿瘸了的猪崽,被成霜扔了,我捡起来,给它治好伤,好吃好喝喂养长大,正打算宰了大吃一场,成霜又跳出来：“这是我买来的猪,多谢你替我养了几日.”
然后,她杀而吃之.
说实话,我想打人,但我也没什么立场去反驳,只能拿着成霜给我的尾款和这次顶包师交易明细离开她的家,回到我烟火气十足的膳房.
很快,无涯上仙的案子就定了下来,白夜上神因情而怒,却不是真的想杀无涯上仙,算是过失犯罪,被贬为洒扫仙君,为无涯上仙府邸打扫千年.
白夜从天牢里被放出来的那天,我其实也去了,但是半路我就停下来.
因为还有一道娉娉婷婷的身影在白夜出来的瞬间,便温柔地贴了过去.那媚色是我学不来的,也是每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
那个说着从没把我当成成霜的人,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低头和她耳语.
说一套做一套的男人啊,都是大猪蹄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九重天日报》每日刊登白夜仙君和成霜仙子的爱情进度,什么成霜仙子不离不弃,又该拿什么拯救一脚踏出犯罪边缘的白夜仙君这个爱人？
什么成霜仙子抚肚疑似有身孕,白夜仙君没车没房又没粮,他们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
成霜再来找我下单时,面色绯红,眼眉含情,这次她却不是来找我顶包的,而是——
“我和白夜要成亲了,喜喜,你来做馒头吧！”
这一刻,我感觉到了绝望,但我没法反抗,毕竟我的主业就是干这个的,若是不做,天帝见我没啥用,估计会把我兑上水搅成糨糊在南天门前贴对联.
成霜和白夜大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九重天,会玩的成霜这次还是请了两大桌的前任排排坐,只是,这次没人再敢写信挑衅白夜.
虽说他不是上神了,可人家是正经天帝孙子辈的,分分钟复位的好吧.
那一日,九重天的招摇花开遍.前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见一个人坐在小厨房里和面蒸馒头,何其凄凄惨惨戚戚.这人正抹着眼角伤心的泪,腰间突然有滑腻细长的东西探出,猛地一收紧.
那东西鳞片密布,泛着淡紫的光晕,竟是鱼尾.
鱼尾困住这个人的腰身,那头落在脖颈儿处,尖利的牙照着血脉就要咬下去.正在做馒头的人本来空洞的眼光芒重聚,指尖一挑,星光化作一柄利刃,向后准确地刺入那作恶的大脑袋上.
我自迷蒙里清醒过来,已经被人从房梁上抱了下来.那条周身泛着紫光的鲛人一层层蜕去皮,最后地上只余下一尾黑色的鲤鱼,鱼鳃处无力地一鼓一鼓,墨色的血流淌出来.旁边的白夜拍着手上的面粉,嗤笑一声：“什么鲛人,不过是一条发臭的鲤鱼,这样的玩意儿也能当长留山主,怪不得这么几百年,长留也出不来一个正经神仙.”
那日,我去天牢找白夜时,他将事情原委告诉了我.
成霜自长留飞升之后,勾得九重天的男神仙三魂七魄没了大半,本来谁也没往别处想,直到她找上了白夜.
白夜的原形是一块仙石,女娲娘娘补天留下的一块,他才有机缘生下来就是仙胎.因为是石头,油盐不进,当成霜自认为蛊惑到了他时,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儿想笑.
也就是那时,他发现成霜能让九重天的神仙都为她倾倒的秘密.
她是鲛人,左胸口的鲛人心泛着紫光可惑人心,如果放在凡界,这就是一种蛊.钟情者深陷,情越深,毒性越深.
轻者只是面色不好,像一开始那几位仙君一样面色青白.
重者便失了心智被其控制……就像想要跳塔自尽的无涯上仙.
第七章 她的灼烫血液如今却是再也暖不起来了
琼光只是一条资质不好的鲤鱼精,成霜爱上他,不惜用禁术帮他修行.
鲛人心在下蛊之后取仙的灵髓,长留有法力的生灵都被她取了个干净,再经她法力将灵髓织成透明鲛纱,一层一层地将琼光包裹,不仅让他法力大增,还让他由鲤鱼精裹成鲛人,很像凡界的.
可人心如海,欲壑难填,坐上山主之位已经满足不了琼光那颗膨胀的心,于是成霜飞升,把目光投向九重天灵力高强的神仙们,即使取一条灵髓,也对他们没多大的影响.
取走无涯上仙的灵髓之后,她便控制无涯上仙的心智让他自尽,嫁祸给我.如果我仍顶着她的脸被处死,那她便可逍遥自在,不用再回九重天,还能将唯一一个知晓她曾雇人冒充自己的我除掉.
可她没料到白夜会替顶着她那张脸的我抵罪,由此可见,白夜入情很深,这样的中蛊人,仙髓很容易被她拿到.
成霜回到九重天,还带了琼光一起.她勾引白夜,想在大婚之夜取尽白夜的仙髓,而琼光则趁着前面热闹时来厨房杀我.
只不过,前面婚房里的“白夜”不是白夜,只是我揉的一个面人.
厨房里的“我”也不是我,而是面上糊了一层面粉变脸的白夜.
琼光动手被“我”杀时,成霜也发觉婚房里的“白夜”是假的,她猜到情况不好,却没逃跑,而是循着气过来.那双顾盼含情眸猩红着,眼泪一点一点地往下砸.
“不好！”白夜大喝一声,将我揉成团揣在怀里,我看不见外面的动静,只是感觉到周围剧烈地晃动着,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这么近的距离,我也听不到白夜的心跳声,他果然是块没心的石头.
那他既然没心,又是怎么看上我的？
这真是个尖锐的问题.
琼光敌不过白夜,更何况是成霜.她过来,便是没打算活.
不多时,我听见一声闷闷的痛哼声,随后有冰凉的液体溅到我的身上.曾经成霜的血液灼热,如今心死如灰,是再也暖不起来了.
尾声 世间就只一个你
不久之后,我和白夜大婚前夕,我问了他那个问题.
那夜的南天之巅,他指尖动着,让璀璨群星凑在一起幻化出我和他贴在一起的脸,以公谋私到这种程度,也真的是很不要脸了,不过,我喜欢.
白夜回忆了一番,随后笑了：“因为你好笑,扮作成霜的样子说要出家,我差点儿笑出声.”
所以,他当时肩膀一耸一耸的,不是在哭,而是在笑？
见我捏着拳头要打人,他双臂一展拥我入怀：“石头本无心,七情六欲都比寻常仙少,你让我开心,让我觉得这满满仙路生机盎然,我因此喜欢你,有什么不对？”
我握紧的拳头松开,心跳得飞快.
白夜自怀里摸出话本子,他从我这没收之后回去又添了一行字,龙飞凤舞的字,浓稠腻人的甜——
“这世上让本君动情的,也只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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